万炮击地球
1992 第5期 - 银河奖征文
成文

一

月宫由三座仿金字塔建筑组成，晶莹剔透的外观，经太阳直射，更显现出迷幻多彩的神韵。

C处，程雪雪正注视着宽大的显示屏。漆黑的宇宙，繁星点点，各种星光交织在一起。

“奇怪?”她紧盯着屏幕喃喃道。一颗流星正划过，稍纵即逝。

荧屏一转，跟踪着流星轨迹。一旁电脑正自动记录着读数：

秒速12000，密度5.3，直径2.7，成分碳、硅、铁……

雪雪看着流星，它似有意识一般，突然改变了运行方向，来了个90°转弯，如一匹脱缰野马，直向太阳系外冲去。

程雪雪关闭了跟踪全景，繁星仍是那般多情地眨着眼，闪现在屏幕上。

“奇怪，怎么这么多!”雪雪自言自语，不禁打开了终端记忆库，一连串文字出现在电脑屏上：

DA07，2305年5月30日6时59分17秒，XC―56由水星偏角37°出现，7时18分飞离太阳系，方向天鹅座；

DA07，2305年6月7日7时01分23秒，XC―60由金星偏角4°出现，7时10分飞离太阳系，方向仙后座。

……

光点闪处，程雪雪吃惊地看着，短短几个月就有十八颗流星英名地出现和消失，难道空间有什么异常?雪雪突然感到事情的严重。

“什么东西，看得这样入神?”一个男中音在程雪雪耳边响起。

雪雪不由从沉思中清醒过来，抬起头，一个身着银色太空服的青年站在她面前：“是你!阿鑫，有什么事?”

“什么事?孟鑫悠悠地道，“这可是件私事。”

“去!去!去!”雪雪的脸一下子涨红了，嗔道，“谁想知道?”可她还是离开了控制台。

“你真是贵人多忘事，今天几号?”

“几号?”程雪雪眨着眼问道。

“八月十五，中秋节!”孟鑫道，“不是说好，去我家吃团圆饭的吗?”

“哦，我想起来了。”雪雪拍了一下头，脱下工作服道，“好，现在走吧!”说着拉起孟鑫往外走。

突然一个脑袋从门边探出，怪叫道：“好亲热!上哪儿去?”

“大哥!”程雪雪愣住了，眼睛大睁，她没料到几年不见的哥哥程飘萍会突然出现。自己的兄长一向闲散，到处漂泊，没人知道他会在何处，可今天却突然站在了自己眼前，怎不叫人吃惊。雪雪娇羞地松开抓着孟鑫的手道：“去孟伯伯家，你去吗?”

程飘萍揶揄道：“方便吗?”

“方便!只是去团聚一下。”孟鑫对着这位童年的朋友发出了邀请。

“行!”飘萍应道。

雪雪打开自动监视器，三人走出了控制室。

二

夜空是美丽的，深邃幽暗的星光由远处射来，微弱得难以分辨。

月面平静得宛若一潭死水，巨大的环形山横亘数百里，满目疮痍。

黑洞是一种天体，它是死亡的开始，也是死亡的结束。但有人喜欢它，喜欢它的力量，也喜欢它的死亡，因此他建造了一个“黑洞”，一个自己的“黑洞”。

这是个普普通通的环形山，普通得你用最精密的探测器，也只会将它一掠而过，但它确实存在，在月球的背面，永远处于人们见不到的地方。

“黑洞”也就在此。

一位老人坐在椅上长长地叹了口气，点上烟斗，又沉默了。随着他的吞吐，微光映衬出他慈祥的面庞，那是一张饱经风霜、充满智慧的脸。

他咳了一声：“唉!应该行的呀!”他好象在自责。

“博士!是行的。”他唯一的助手休斯语气坚定地答道。

老人看了看他：“这是我毕生的心愿，我一定要成功!”他猛吸几口。

“是!您一定能成功。”休斯向前走了几步，“你是当今最伟大的科学家，唯有您才行!”

老人又咳了几声，却没再看他，转头望着屏上的星空。烟从他鼻中不断喷出，火苗闪烁。突然，老人猛地站起，将烟斗往桌上一敲，大声道：“休，重新开始!”

于是又一颗闪亮的流星，拖着明艳的光尾，悄然闪过荧屏，逝向远方。

“蓝星”是一艘目前时速最快的探险船，每秒25万公里，成为星际探险船中的骄子，屡次在环星系竞赛中夺魁。“蓝星”也是一辆星球登陆型战车，机动性极佳，银白色外壳，远观去好似一座堡垒，程飘萍的家也就是它。

此时，蓝星飞驰在月球大地上，扬起一路月尘。

美丽多姿的哥白尼山高耸入天，冷峻肃穆，好似一位巨人俯视着大地。从山中央向四面八方散射出绚丽多姿的银线，千丝万缕，更使它披上了一袭神秘的面纱。

越过由灰暗的熔岩构成的风暴洋，蓝星进入了人类首次登陆的静海区域，月球的神经中枢――静海基地也就在此。

“我们进入3号地区了!”孟鑫看着舷窗外鳞次栉比的建筑道。

“想不到几年不见就大变样了。”程飘萍降低了速度叹道。

程雪雪埋怨道：“谁象你一天到晚东游西荡的。”

一会儿蓝星滑进了空间穿梭通道，沿太空指示灯，停在了静海科学城的大门前。三人下了车快步登上台阶，机器警卫验明身份后，门自动打开了。

静海科学城是月球的心脏，它由世界各国科学精英创建，目的是作为地球的前哨。

程飘萍兄妹由孟鑫领着上了电梯，到了十七楼。

这是间湖蓝色的房间，很宽敞也很气派，具有星际格调。圆型的办公桌前一个银发老人正在写着什么。

“爸爸!”孟鑫叫了声。老人抬起了头：“小鑫，还有小萍、小雪!来，快来!”老人起身迎了上来。他正是这个科学城的主持人，孟鑫的父亲孟国盛。

老人精神矍烁，神采非凡，国字型的脸上带了副眼镜。

“伯父!”程雪雪叫道，“您好吗?”

“好!怎么能不好?天天吃得下睡得着!没事还来套太极拳!”孟国盛爽朗地笑着，“来!快坐，今天是中秋节，以中国人的惯例是要一家人团圆的!”说着他按动桌边按钮，一边的墙落了下来，天幕上蓝得透明的地球就在前方。

机器人摆上了丰盛的晚宴。“今天我们要一醉方休!”孟国盛道。

“好!爸爸。来，雪雪、飘萍!”孟鑫拉着两人入座。

斟上酒，孟国盛端起了酒杯，望着远方地球，笑道：“唐代李白有举头望明月，低头思故乡的千古绝唱，不过今天我们只有双脚踏明月，举头思故乡了!”三人不约而同地举起酒杯，望着蓝色的地球，饮下了这杯思乡酒。

透过窗户地球就似一只玲珑剔透的水晶球，散发出莹莹蓝光，白云如玉带缠绕，不禁要感叹造物主创造了一个如此生机勃勃、无与伦比的世界。地球昂然地屹立在星际一隅。

“流星!”孟鑫叫了一声。一颗雪亮的星从窗棂飞过。

“好漂亮!”程飘萍由衷地赞美道。

老人看着流星飞逝，似想到了什么，不由眯起了双眼。

程雪雪眉头一紧道：“伯父!今天来不仅是吃顿团圆饭，而且我也有件事向您报告!”

“什么事?”孟国盛慈祥地问道。

“流星的出现本来是件极平常的事，但近期发生之多是罕见的，经电脑分析这些流星正呈增大趋势，速度也在提高，似乎有人为因素……”

老人点着头，思索着。

“难道这有什么不正常吗?”孟鑫一旁不解地问道。

程雪雪提高了声音道：“本来很正常，但现在这些家伙象有意识似的，它们能自己选择飞行方向，难道这正常吗?”

“意识!”孟国盛猛地一震，自言自语道，“难道有这种可能?”

孟国盛站起身在室内来回踱了几步，猛一回身道：“孟鑫，命令月Ⅻ战斗队进入一级戒备，小雪、小萍跟我来!”

三

有人说汤姆・尼尔逊是个天才，因为他二十岁就读完了所有学科，并独立建造了柏拉图研究所――一座位于著名的柏拉图环形山壁上的圆形实验室，也有人说他是个疯子，因为总有人听见从他的实验室传来疯狂的笑声，即使是月球没有空气。近几十年来，他也许是随年龄的增大，疯劲也越来越大了，因为不仅笑声依旧，还增添了嘈杂的机械声。

但不管怎样汤姆・尼尔逊负责着月球第二十四区――危海。

当孟国盛领着程氏兄妹进来的时候，汤姆・尼尔逊并没发觉，他正聚精会神地注视着三只叠在一起的鸡蛋。

“汤姆!”孟国盛叫了他一声。

随着声落，“扑!扑!扑!”三只鸡蛋击在桌面上碎裂了。“混蛋!是谁呀?”汤姆自然卷曲的棕褐色头发竖了起来。他抬起头，一双炯炯的碧眼透出一股懊恼的怨气。

但当看清了来人，他突然大笑起来。

“奇怪是吗，太空人!”汤姆双眼闪动，从怀中取出个黑匣子，在孟国盛眼前晃了晃，“怎么样!几十年的心血没白费吧!”

“你搞成了?”孟国盛惊奇道。

汤姆得意地摇晃着头：“当然，思维传感器，不错吧!”

思维传感本是种人体特异功能，也称心灵感应，一般在亲人之间最易产生，其原因世人一直不解，于是有人将其看作是上帝赐与的一种天赋。但汤姆・尼乐逊不信，凭着对科学的执著和坚韧的毅力，他终于解开了谜底。在研究中他发现人在思想时，大脑可产生大量信息波，它可以被接收和输送。在普通人之间这种特性往往很弱，因此不会产生，但亲人之间由于某种亲缘关系而导致信息波很强，所以即使远隔千里，亲人之间心与心也能沟通，就产生了心灵感应。

孟国盛点了下头，正色道：“好了!今天我确实有事找你!”

“你一进门我就已知道了，”汤姆收住了笑，又看了看兄妹俩道，“你们的来意我清楚，的确，流星的大批出现是有原因的，而我认为这个原因就是有人在控制，”他将“有人”两字加重了语气。

程飘萍睁大了眼，道：“难道真会有人能控制一个天体?”

“当然!为什么不能?”汤姆反问道，“小伙子，会有这种力量，也会有这种人!”

“那他或她为什么这么做，动机是什么?”

“动机?”汤姆晃了下头道，“也许他是在做什么试验，也许他要表明自己的力量，也许……反正这要问他。”

“难道真能获得如此巨大的力量?”程飘萍被汤姆的回答惊呆了。他突然感到了人的伟大，却又是多么渺小。

“现在的时代是只要有个疯子就能改变世界的时代!”汤姆自言自语道。

“会是他吗?”孟国盛突然问道。

“世上的事真难说……”汤姆看着从桌沿流淌下的蛋清，拉得长长的，一滴一滴地落在地板上。

大面积的太空搜索正紧张地进行着，一霎时，原本平静的空间忙碌起来，静海基地的通讯总部也比平时更繁忙了。

但很可惜，搜索队接连返回基地，汇报的情况总是两个字：正常!
月Ⅻ战斗队已全部出动了，程飘萍也加入了搜索队。银鹰在太空穿梭着，此时太阳已快在月球地平线上消失，夜就要来了。

“各小队注意，准备返航!”孟鑫透过目镜看着正吻上第谷峰的太阳，不得不下令。

“孟鑫，我请求再留一下!”程飘萍明白孟鑫已无奈了，但他心中仍抱着一丝希望。“好吧!不过，小心点。”孟鑫命令道，“其余小队编组返航!”

战机划过天宇，编成三角形飞行编队，消失在程飘萍的观测仪上。

气温下降得很快，座舱中的程飘萍也感到些寒意。长期的星际探险生活告诉他，寒冷就要来临了。他将供热系统换了一档，长长地呼子口气。

空间又宁静得象一潭死水。

蓝星在漆黑的夜空中飘逸着。“他会在哪呢!”程飘萍自问道，“也许他不在太阳系内，或者在……”他猛然一震。

“他就在我眼前!”程飘萍脱口说道。最危险的地方，也是最安全的地方。他感到血液沸腾了，加快了环月轨道的飞行速度。

空间寂静得可怕，星星不停地眨着眼，嘲弄般地看着这叶小舟漫无目的地飞行着。

“博士，终于成功了!”休斯激动地对老人说。

老人兴奋地在室内来回走着。“成功了，我成功了!哈哈……”他笑着，眼中满含泪水，“今天，我要让他们看看，谁是真正的胜利者。”老人不住地大笑，是激动，是喜悦，亦或是……

一个黑衣人端上了两杯酒，琥珀色的酒盛在水晶杯中，在微弱的光线下似金蛇般跳荡。

“来!干!”老人一口气将酒喝下，慈祥地微笑着。

四

太阳的余辉消失殆尽，黑暗笼罩一切。蓝星在这死一般的氛围里游弋着，无声无息，似一只巨大的黑鸟。夜幕中的月球更象一头混沌未开的巨兽，它蛰伏着，审视着在自己头上盘旋着的蓝星。

蓝星开始绕行第五圈了，程飘萍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，难道我错了，他抬手看了看表，又望望环形山群，不由吸了口气。

突然，探测器的红灯亮了：“嘟嘟……”忽明忽暗，程飘萍的心骤然抽紧，他立即打开夜光仪。显示屏上，如同月球其他地方一样大小环形山星罗棋布，并无特殊之处，灰白色的岩石死死地躺在那里。

“奇怪?”他自语了一声，将画面放大了，再放大。“嘟嘟”声仍在耳边回响，突然电脑红色警戒线重重地划出。“磁场!超异磁场!”程飘萍被打出的数字惊呆了：十万高斯!

谁能想象在这片平静的月面上，竟会有如此惊人的事件发生。

程飘萍切断了主动力系统，蓝星缓缓地降低了高度，平稳地降落在月面上。四周静得可怕，漆黑一团。

程飘萍进行手动操作了，每当遇到重大的事情，他情愿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，也不愿将它交给机器。

蓝星慢慢地向前移动，红灯的闪亮更频繁了，“嘟
嘟”声也更急促，仪器指针也缓缓爬升着。

红灯终于亮起来，“嘟嘟”声响成了一片。“到了!”飘萍关上了探测器，抬起头观察着周围一切。

这是一个普通的环形山，一个小小的、隐没在环形山群中的小家伙，在朦胧的星光下，隐隐绰绰，娇小可爱。

蓝星还在前进，陷落在环形山的怀抱中，飘摇的大地仿佛在轻微地震颤着……

静海基地总部此时灯火辉煌，圆桌四周坐着来自各研究站的科学界精英，济济一堂。

巨大的天幕上显示的一个小点正慢慢移动，孟国盛眉头紧皱，注视着。

室内的气氛是严肃的，没有一个人说话，科学家们不停地注视着小点。

突然，小点一闪而没，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孟国盛从座椅上腾身而起，急切地命令道：“快确定方位!”大厅内霎时沸腾起来。

“方位东南，定点座标45，区域71……”

“怎么会?”孟国盛定了定神，心忖：那可是在月球背面，并无人工设施，难道……

孟国盛猛一转身，对孟鑫命令道：“立即出动，搜索那个地区!”

“是!”孟鑫站起身，看了程雪雪一眼走了。

专家们仍在议论着。“先生们，请大家安静一下，”孟国盛提高了嗓音，众人静了下来，“现在发生的异常事件基本情况刚才已由程小姐说过，别以为这只是操纵小流星的伎俩，其真正的目的也许是非常可怕的……”

“太空人，我看一定是冒失鬼干的!”汤姆・尼尔逊突然站起来大声道。

“冒失鬼?”众人交头接耳起来。

“静一静!大家请听我说。”孟国盛示意大家，继续说道，“大家也许不明白冒失鬼这个称呼，但他的真名我想诸位一定听过。”

“谁?”群情激动。

“林――逸――云!”孟国盛将这三个字吐得很慢，霎时这三个字好似在平静的湖面上扔了块巨石，激起冲天巨浪。

“是他?”众人互相看着，似还不信。

“是的，很有可能是他。试问当今有谁能操纵一个天体呢?没有!”孟国盛的话说完，在座的都无言以对。

突然有人叫道：“不过，他不是死了吗?”

程飘萍并不知晓自己是怎么进来的，可一旦发现自己进去了，就再也找不到归路。

这里简直象一座地下的宫殿，漆黑幽暗，仿若迷宫，渐渐地程飘萍也不由为此设计的精巧惊叹起来。通道连着通道，密如蛛网，且每条路口都一模一样；而每前进一步，从蓝星舷窗望去，都由美伦美奂的壁画引路。

道路渐渐变宽了，前面也象明亮了起来。程飘萍异常紧张，他紧握着防卫系统杆，心跳的声音在座舱内回响。

路突然到了头，一堵墙挡住了去路，程飘萍长长地吁了口气，定定神，将手松了一下，他感觉到手心有点湿。就在此时蓝星猛地一震，随即快速地下沉。他还来不及反应，头顶上传出一声巨响，似什么合拢了，这下退路也没了。

蓝星仍在下降，终于落在了实处，发出“砰”的一声。

时间好象突然凝固了，四周静极了，静得异乎寻常。飘萍凝目四望，这里很亮，水晶壁折射出七彩的幻象，有扇门他看见了。

飘萍暗骂自己如此胆小，但是如此巨室，灯火通明，却悄无声息，怎不叫人后怕?他猛吸了口气，将全身装备检查了一下，启动门钮，身体从座舱一跃而出。

飘萍试着走了几步，地很平，象大理石铺的一样光滑，他移步向那扇门走去。

门不大，程飘萍握住门钮轻轻一推，门开了!他大张着嘴，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!

搜索队紧张地搜索着，每一个小丘，每一寸月面，就差没掘地了。但什么也没有，程飘萍和他的蓝星就好象在月球上突然气化了一般。

“继续搜索!”孟国盛命令道。他担心着程飘萍，长久以来他一直将他当成自己的儿子，关心爱护。他害怕他会有什么意外。一旁程雪雪也在焦急地期待着。

孟鑫的搜索队仍在进行，他快冒火了。他简直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会是真的。事情的发生、发展是如此迅速，以至他难以有思考的余地。

气温已降至-105℃了，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，没有人知道下一颗流星将在何时出现。

五

程飘萍呆呆地看着，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
这是一个湖，一个人工建造的小湖。湖水清洌，荷蕊初绽，鬼斧神工般的设计!绿影丛中，一条白色的身影在晃动，传来清脆婉转的呼喝声，“来呀!快过来!”

透过荷叶的缝隙，程飘萍看见了，看得很清楚!

万荷丛中一位少女正在沐浴。赤裸的胴体浸润在湖水之中，圆润的玉臂在水中轻摆，仿若一只洁白无疵的天鹅正享受着大自然的赐与。她欢笑着，无拘无束地在水中畅游。两条海豚陪伴左右，时而仰身出水，时而用尖尖的吻去撞击她。

程飘萍欣赏着，他感叹大自然竟会创造出这般美的事物!他更吃惊，在这片干燥的沙漠之中，竟会有一个如此的绿洲。“月亮不愧为骚客雅士称颂!”飘萍不禁慨叹出声。

“谁!”少女听见人声，不由一愣，下意识地潜入水中。

程飘萍暗骂自己唐突，连忙转过身，道：“是我!”

“你，你是谁?”少女的语气很稚气。

“对不起，小姐!我不是有意的，我迷路才走到这里。”程飘萍感到自己有些语无伦次。

“哦!”少女的声音拖得很长。过了一会儿，飘萍感觉眼前一亮，一个少女站在了眼前，她看着他，叫道：“你陪我玩好吗?这里只有大黑，小黑，没人陪我说话，你陪我好吗?”

少女期待地看着他。一袭轻纱笼住她的胴体，更显得娇小玲珑，瓜子脸上，一双微微泛蓝的明眸一眨一眨，小巧的鼻子下樱唇微抿，粉嫩的脸颊上残留着水珠，秀发披肩，简直如月宫仙子般纯洁素雅!

“这……”程飘萍犹豫了一下。

“来吧，我很久没人陪着说话了，阿城难得来一次。”少女幽幽叹了口气道。

程飘萍看着她，就象看着自己的小妹妹。她就象阿拉伯故事中锁在深宫的公主，在为她营造的环境中孤独地生活着，不知道有天有地!

“好吧，不过只能呆一会儿，我还有要紧的事!”程飘萍不愿拂她的意，微笑着答道。

就在此时一条黑影闪出，程飘萍没有料到对方的出拳会这么快，但下意识的动作使身子一偏，躲过了这一拳。然而黑影并没有停下，手腕一转，拳头笔直朝他胸上击去。

他只听见少女叫了一声：“阿城!”就什么也不知道了。

此时坐在静海总部的雪雪突然感到一阵刺痛，随即又恢复了正常。她下意识地站了起来，然后又缓缓坐了下来……

程飘萍醒过来的时候，只觉头仿若裂开似的，不仅如此，身体也象散了架。恍惚间他感觉自己是坐在一张椅子上，但椅子在哪里就不得而知了。

飘萍想睁开眼，可看见的只是昏黄一片。

“你醒了?”一个慈祥的声音在耳畔问道，“欢迎你到‘黑洞’城堡来!”

“‘黑洞’城堡?”程飘萍声音微弱地问，定睛望去。

这间屋子很大，而且很黑，巨型电脑罗列在四围只靠电脑发出的光照亮全室。一块天屏挂垂前方，显示一方星空。指示灯给漆黑的屋子更披上神秘莫测的气氛。

“你很奇怪是吗?”那个声音从前方传来，程飘萍竭力想看清说话人，但是不能。那个声音又道：“‘黑洞’城堡虽然对任何人开放，但却从未有人能通过‘太极乾坤’。你很幸运，成为我的第一位客人。”

“你是谁?”程飘萍感到意识在恢复，这就意味着生的可能。

声音叹息一声，道：“我是谁已无所谓了，我只是个被世人遗忘的人。”它停顿了一下，又道：“你姓程叫飘萍，对吧?”

“是，”飘萍疑惑地答道，“这你怎么知道?”

“哈哈!”声音笑了起来，“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我不知道!”程飘萍吃惊地望着声音响处。

“对不起，程先生，阿城的出手重了点，但因你闯入了一个外人不应进入的地方!”声音中满含歉意。

“阿城，他是谁?”程飘萍问道。

声音没有回答，好象在考虑着什么。程飘萍想站起身，这才发觉手足均被绑着，不由怒道：“难道这就是你们‘黑洞’城堡的待客之道吗?”

“真对不起，这是阿城的主意，他是怕你醒后有什么举动!”

“举动?”飘萍哼了一声。

“别担心。程先生，过会儿我会叫人把你解开的。不过现在我想先问你几个问题!”声音仍是温和的。

“我不会回答任何问题的，不会!”飘萍知道挣扎只是徒劳，但必须让自己的情绪尽快恢复平静。

声音咳嗽了一声道：“我并不需要你马上回答，但我想先让你听一个故事，一个已经很久远的故事。行吗?”声音异常恳切。

程飘萍越来越糊涂了。此时他既不知身在何处，也不了解自己面对的是些什么人，他们将对自己如何?而现在这个让自己坠入圈套的声音却要他听一个故事，简直太奇怪了!

“那是三十年前，当时有四个好朋友，他们在同一所学校就读，学的也是同一专业――天文物理。由于他们出类拔萃，人们也就给他们起了‘太空人’、‘小疯子’、‘冒失鬼’和‘博士’的绰号。毕业以后，他们各以优异的成绩进入太阳与地球探测中心，很巧‘冒失鬼’和‘博士’又被分在了同一部门――星系探索，而‘太空人’和‘小疯子’也分别到了月球基地。可他们友谊并没就此结束，每当中秋节他们必定要团聚一次。

“就这样几年过去了，随着宇宙探索向纵深发展，‘冒失鬼’和‘博士’分别担任了主要工作，两人密切配合，发现了无数宇宙新景。‘太空人’和‘小疯子’也为他们高兴，因为在四人中数他们的智商高，以前开玩笑时，也总将他俩戏称为‘瑜亮’。但是在两人合作的背后一个潜在的危机悄悄地隐伏着，两人对生命的认识有着不同看法：‘冒失鬼’认为生命非常脆弱，它可以被完全摧毁：而‘博士’否认这一观点，他说生命虽然脆弱，但生生不息，它不可能被彻底消灭，一旦有适宜的环境，生命的孢子终将发芽。两人的争执越来越激烈，谁也不能说服谁，而‘太空人’与‘小疯子’却站在‘博士’一边，于是四人不欢而散!

“不久，一次新的星际探险开始了。‘冒失鬼’和‘博士’重又携手，可关系已显得与过去不同。在进入仙后座时，船队遭遇了几次小规模陨石雨，‘博士’当即下令停止前进，并派先遣队侦查，‘冒失鬼’认为这是小题大作，陨石雨在宇宙中司空见惯，不足为奇，应继续执行探索任务。但‘博士’却以保障整支船队安全为由，不同意如此，于是又一场争论开始了。最后‘冒失鬼’单独下令一半船队继续前进。大量的陨石出现了，‘冒失鬼’这才发觉这次‘博士’对了，但为时已晚。幸亏‘博士’及时赶到，以自己的船体挡住陨石，用激光炮将陨石打飞。可‘博士’的船被陨石击打得千疮百孔，他也因此死了。”声音长长地叹了口气。

“后来呢?”程飘萍不由被这个离奇的故事吸引住了，问道。

声音突然提高了道：“这次事实证明‘冒失鬼’错了，他也因失去一位挚友而痛心。但‘太空人’和‘小疯子’却将错全归咎于他，三个人从来没有过的大吵了一场。也就在‘博士’葬礼的第二天，‘冒失鬼’失踪了，从此再也没有人见过他。”声音停住了，空气凝固下来。

程飘萍突然醒悟道：“你就是‘冒失鬼’!”声音没有回答。

“那么‘太空人’就是孟国盛，孟伯伯，而‘小疯子’就是尼尔逊教授，至于‘博士’……”程飘萍的声音不由颤抖起来。

六

房门也同时打开了，一个黑衣人跑了进来，低沉地道：“教授，计划已经开始!”“好!”声音沉稳地命令道，“告诉休，按原计划进行。”

“是!”黑衣人恭敬地退了出去。

“计划，什么计划?”程飘萍看着声音发出的地方问道。

“哈哈，”声音得意地笑道：“别急，我会告诉你的!”

程飘萍感到一阵寒气从心底升起，道：“你到底要干什么?”他预感有一桩大阴谋即将发生。

“程先生，我很高兴此时你能到‘黑洞’城堡来，因为我突然发现这个计划如果有了你就完美无缺了。”声音的语调显得异常兴奋，“你还记得刚才我提到的那两个关于生命的观点吧，这个计划就是为此而制定的!”

“什么?你……”飘萍愣住了。

“看那儿!”声音突然指向了地球，“那就是我们的试验场，一个多么理想的地方!长久以来我一直研究流星体科学，那些在尘世飘荡不定的弃儿，又有多少人注意过它们，了解过它们。可我理解了，发现了它们的价值。你知道吗?一颗普通的流星在一定的高速下，撞击一颗行星会发生什么吗?那是毁灭!哈……彻底的毁灭!”

程飘萍震惊了，道，“原来是你在控制那些流星。”

不错，是我!我正是要用流星去轰击那颗美丽的行星，而且不止一颗，而是用成千上万颗!”语气坚定不移。

“你哪来那么多流星?”

程先生你怎么糊涂了，在火星和木星之间是什么，那不正有千万颗上膛的炮弹等待发射吗?”

“你……”程飘萍哽住了。

“别急，这只是第一步，好戏才刚刚开场。当一定流星轰击地球后，地球将爆发火山、洪水、地震、磁场偏转，七天后地球气温将骤降，成为一颗冰的行星。那时生命将由于经受不住严寒而全部消灭，我就要进行第二步了，也就是你程先生的工作了。”

程飘萍感到有一股怒火急欲从胸中奔涌而出，如果不是双手双脚被缚，他自信一定已跃起扑出。“你是个疯子!”

“疯子?”声音一怔，遭，“不，这是科学论证，事实胜于雄辩。好了，我相信你会接受我给你的工作的。你已经见过我的女儿玉琦了，我要你马上和她结婚!”

“结婚?”程飘萍一下子又被搞昏了，先是毁灭地球，突然又命令他结婚。天晓得，他还有什么惊人之举。

“我考察了你。你是镜明兄的儿子，一直飘游各处，是个有胆识的年轻人，而你还通过了我自认为无人能通过的‘太极乾坤’，这说明你的智慧，也是上上之选。所以我选你作为亚当，与我女儿结成一对，返回地球，将它重新变成伊甸园，向世人证明我的理论是正确的，怎么样，飘萍?”声音柔和，好似在和自己的儿子倾吐心声，“这同时也赎了我对你父亲犯下的过错。”

程飘萍已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，他无法相信这是一位当世最伟大的科学家说出来的话，他更无法理解他所做的一切。但有一点他非常清楚，他疯了，完完全全地疯了!

程飘萍再也无法抑制自己激动的心情，叫道：“你是上帝吗?你是世界的主宰吗?原来你是这样看待生命，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，也可作为动物任意匹配，成为你试验的工具。对不起，我可不愿成为一件任人操纵的木偶!”

声音惋惜地叹了口气，道，“你还是再想想。”

“不，我不会同意。”程飘萍坚定地答道，“不仅如此，我还要你马上停止这个发疯的计划，听见吗?”他几乎用了全部的力量喊道。

“哈哈!”声音又笑了起来，“计划已经开始，就不可能停下。如果你不愿成为亚当，那自会有别人，只是他们没你那样帅罢了!”

静海总部。

红色警报突然亮起，扩音器传出刺耳的“嘟嘟”声。

“红色警告!红色警告!火木三号发生磁场变异，小行星带进入不稳定状态，请求全方位紧急模式!”

一霎时，大厅里乱了起来，有人竟不由自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。孟国盛知道事情终于发生了，但此时他最紧张的还不是这，他最担心的还是飘萍。

红灯在大厅里急促地闪动着，所有工作人员已进入自己的岗位。

“报告各监视站情况。”孟国盛镇定地说道。

“海王四磁场在不断加强，突破标准值700；土卫一受磁场干扰已无法监测；金星七号也无法控制运行，请求关闭……”

“他真行!”汤姆不由低声赞道。

“看那!”突然有人惊呼起来。

一团火一般的银线从远处直飞而来，流星!一颗巨大的流星!

“它向我们这儿来了，要撞上我们了!”众人惊呼起来。

“命令激光炮紧急启动，击毁它!”孟国盛急促地命令道。两座庞大的激光炮从月壳下升起，射出蓝色的光焰，交叉成一个十字，撞击出一团晶莹的亮点。

“看那!”有人又叫道，“这么多!”

是的，很多很多!数也数不清。无数的流星象一群逃离鱼网的鱼儿飞跃出来，迅急逃逸。成千上万!大的、小的，飞快地射向月球!

孟国盛也无法预料会出现这样的景象，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双眼。汗从他额头流了下来：“全体月宫战斗队出发!”

一刹那，静海基地被一片灯光照如白昼，跑道上各战斗飞行队正紧急起飞，奔向那脱离轨道的流星。

休斯操纵电脑看着这一颗颗朝他飞来的流星，仿佛自己要去拥抱它们；他也看到一架架战机正从月面上升起，奔向那些亮点。他微微一笑，因为他明白，他们是无法阻挡这一切的。

蓝光划过太空，击碎一块块高速飞行的流星，每一击都溅出一朵灿烂的火花。

静海基地的电脑正紧张地计算着每一颗流星的陨落。

“报告基地，我们已击毁第一批流星体!我方损失十七架战机，月Ⅻ战斗队报告完毕!”孟鑫的声音在大厅内回响。他们已停止了搜索任务，加入了这次流星战中。

“快看!”又一声惊呼，众人刚松的弦一下又绷紧了。只见众流星象一群突然被驯服的野马，来了个九十度转弯，呼啸着向着地球狂奔而去。

孟国盛也不由惊道：“原来是这样!”此时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对手到底要干什么。他大声命令道：“命令所有月球激光炮启动，开火!”

万道蓝线划破漆黑的天宇，好象一张大网紧紧地护住蓝色的地球。战机穿梭于空间，编织着这丝丝缕缕。孟鑫透过机窗见到一幅从未看见的图画，战机象银燕般飞扑而上，又辗转直下，轰鸣声、撞击声、溅落声混成一片。

七

程飘萍坐着，静静地看着这一切。他看见孟鑫的战机在流星群中翻飞，一颗星撞向战机，他一转身，一道弧光击碎了它，又一颗飞来……
“很美，是吗?”声音说道。
是的，很美!不过这种美过于残酷了。”
“声音”大笑起来，道：“残酷?我并不觉得。看吧，我的计划即将实现，谁也不能抗拒我，没有人!”

“可是我能!”程飘萍突然站了起来，站得笔直。连声音也不知他是何时脱困的，但程飘萍知道，他有这个能力，每当他愤怒与震惊至极时，有一种力量就会从他脑中进发出来，从而化作一种无形的力帮助他、解救他。

他大步向声音处走去，他要看一看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，但在他眼前的只是一件会说话的玩偶。

程飘萍一转身向门外冲去，他要去尽快找到那个制造这一切的人。黑洞象一座迷宫，错综复杂的通道令他不知所措，他摸索着向前。

突然一条人影出现在飘萍面前，是她!黑洞中的公主。

林玉琦大睁双眼，迷惑地看着他，问道：“你在找我父亲吗?”

“是的!”飘萍知道，在这场游戏中她也是个受害者，一件被当作试验的工具，他轻声问道，“你知道他在哪里?”

“当然!”林玉琦嫣然一笑道，“来，我带你去!”

孟鑫带领的月宫战斗队快顶不住了，伤亡越来越大，流星雨却越来越猛了。大批流星被击碎在外层空间，但数目却并未减少，他不知道还能顶多久。

此时他感觉自己就似一个快窒息的落水者，流星的海洋快要将他淹没了。孟鑫心知自己决不能倒下，地球最后一道防线要靠他们来守卫。

孟国盛正透过屏幕看着太空的战况，连平时一贯疯癫的汤姆也紧张地注视着。只有程雪雪一人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，好象这一切与她无关，可是她脑海中正激烈地翻腾着……

总控制室的休斯有点慌了，他没想到孟鑫他们居然抵挡住了流星雨，仪器的工作值已快接近极限，但攻击仍未突破防卫圈。

“休，你还犹豫什么，快干呀!”老人不知何时来了。

休斯抬起头，讷讷道：“教授，这个极限值我们还没测试过，不知……”

“科学有时也需要冒一点风险的，这你应该明白!”老人的声音有些严厉。

“是，教授!”休斯应道。他慢慢地按下了那个键钮，“轰”的一声，整个仪器陡然一震，发出一声愤怒的呜咽，所有的指示灯都闪亮起来。

老人欢畅地笑了，因为他见到在漆黑的天空，无数的流星已经欢跳。

“住手!”一声大喝。

老人全身一震，他缓缓转过身，只见程飘萍和自己的女儿正望着他。老人平静地道：“你很勇敢，不愧是镜明兄的儿子。我低估了你!”

“岂敢!”飘萍不屑道，“不错，你是当今最伟大的科学家，没人能及你，但你终究不是主宰一切的神，我最后劝你一次，放弃吧!现在还来得及!”他看到的仍是那张祥和的面容，他简直不敢想在那张面容后面是什么。“想想你的女儿，想想你所取得的成就，回到我们中间来吧，伯父!”

“哈哈”老人爽朗地笑道，“好，好!终于有人承认我了!不过这还不够，我要世人都承认我!”

“爸爸!”林玉琦不解地看着自己的父亲。

程飘萍看说服不了，就大步上前冲向控制台，休斯不由挺身护住。

老人低沉地喝道；“阿城，别让他靠近仪器!”那个黑衣人迅急闪出扑向飘萍，现在是两个对一个。

格斗对于程飘萍来说驾轻就熟，对付一个休斯不成问题，但那黑衣人一上来他就知遇上了对手。三人拳脚相加，一会儿飘萍就落了下风。

突然，一串刺耳的警报声破空而来，紧接着控制台上冒起了缕缕轻烟，一声轰鸣将室中五人一下子全都震倒了。

休斯明白发生了什么，惊叫道：“快走，这里要爆炸了!”警报声大响，浓烟充塞室中，过道上也已传来倾塌之声，休斯抱起老人首先冲了出去。

程飘萍一跃而起，反身欲去抱林玉琦。与此同时阿城也站了起来，一拳击出，飘萍一个趔趄，就下冲之势团身向他小腹撞击，两人你死我活，又打在一起，爆炸声已从黑洞各处传来，但两人全然不顾。

程雪雪看见孟鑫的战机象一叶孤舟在海洋中飘摇，但在她的脑海中显现的却是飘萍在与人殊死搏斗。她无法将精神集中在一起，但她知道她最关心的两个人此时都遇上了麻烦。

孟国盛也看着，他明白月宫战斗队已不能再抵挡了，他咬了咬牙命令道，“各空间激光炮摧毁所有的流星，开炮!”

“太空人，你疯了，这样不光你儿子可能会被击中，连地球也会遭殃的!”汤姆叫道。

孟国盛回过身，无奈地看了他一眼，遭：“已管不了这么多了，只得试一试!”

终于程飘萍以一记漂亮的左勾拳将阿城击昏了，他疲惫地站起身。警报声仍在不断催促着，他意识到自己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。

室内的烟雾渐渐散去，透过监视屏飘萍看见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。他明白是怎么回事，但主控制台已烧毁，再也无法控制这一切。这些脱离轨道的流星漫无目的地四散，绝大多数是奔向地球。

“必须重新控制它们。”飘萍心想，但又该怎么做呢?

蓝星!程飘萍猛然想到他的“家”，用蓝星的主控程序对接也许能行。他飞快地跑向大门，却又停了一下，回身抱起昏迷中的林玉琦冲了出去。

通道中已一片混乱，有些地方已经断绝。但飘萍总算找到了他的蓝星!他就如孩子扑向母亲怀抱般冲了上去。

程飘萍启动蓝星，飞速滑出了黑洞。紧接着主机与控制台对接，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会是如此顺利。其实也难怪飘萍不知，蓝星正是当世两大科学天才共同智慧的结晶――他的父亲与那位老人。

时间已经不多了，黑洞随时可能爆炸，必须尽快降伏那群脱缰野马。程飘萍颤抖地按下空间坐标的键钮，流星群被驯服了。它们聚集成一股不可阻挡的狂流，忽然象一簇离弦之箭瞬间消失于自己的视野。他呆呆地望着漆黑的太空，好似置身梦中。

黑洞爆炸了，整个月亮都为之震颤起来。

静海基地的人们一片欢呼，可在这欢呼声中充满了不解，但他们终究是胜利了。

孟国盛摘下眼镜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。危机总算过去了，可他也不知是怎么回事。战况正由电脑打印，流星群已飞出太阳系，向飞马座而去。

“‘太空人’你真行，还是把‘冒失鬼’打倒了!”汤姆又恢复了嬉笑的样子。

“不!”孟国盛道，“我没有击倒他，他还是胜了，他已充分显示了自己的力量，我们没有人能比上他。”汤姆没有再问下去，沉思地点点头。
月球恢复了平静，湛蓝的星球高挂，祥和宁静。
流星!一颗闪亮的流星!悄无声息地飞出了太阳系，飞得很远，很远……

汤姆・尼尔逊看着那灿烂的瞬间又喃喃念道：“这是一个只要一个疯子就能改变世界的时代……”

图 叶牧天